清楚,通常她是争不过她家姑娘的。
于是她认命般地抿抿唇,去拿了汤婆子放进厚厚的绣袋里递给了齐半灵,又拿来斗篷把齐半灵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齐半灵全副武装了,她才放下心来准备推着她出去,齐半灵却说:“你也忙活了一天了,好好歇着吧,我让院子里熟悉府中情况的丫鬟带着我在院子里逛逛。”
倚绿点头应了,便去屋外叫人。齐半灵隔着扇门都能听到她叮嘱小丫鬟的声音。
过了会儿,倚绿就领着一个紫衣丫鬟进了屋。
齐半灵见那紫衣丫鬟年纪虽小,身量却挺高,红扑扑的小脸蜜桃似的,看了就让人喜欢,便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多大了?”
紫衣丫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回姑娘的话,奴婢夏桃,过了年就十六啦。”
齐半灵微一颔首,便让夏桃推着她出去。
倚绿还是不放心,跟在后面又补了一句:“你仔细着点儿,别把姑娘推到风口上。姑娘心善不会说你,你自己得有数才是。”
夏桃应着倚绿的唠叨,一手撑伞一手把齐半灵推到了明瑟馆外,低下身问她:“姑娘,您想去哪边逛逛?”
齐半灵却想起了白日里齐浅意说的话,便问道:“当年我大哥最喜欢的梅林,据说原样移栽到府里来了,你可知道在哪里吗?”
她这么一说,夏桃立马回道:“奴婢知道,就在明瑟馆东边不远的地方,靠近府中东门。平日都是户部专程派人过来养护的,以彰陛下对赵国公的宠信。像奴婢们这些闲杂人等无事是不能靠近的……”
说到这里,夏桃瞄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齐半灵,又笑了,“不过姑娘您是赵国公的亲妹妹,又是将来的皇后,您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齐半灵听了夏桃的描述,不禁觉得有些怪异。陛下竟对哥哥生前喜爱的梅林如此上心?
不过她也清楚,哥哥曾是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期的伴读,当年跟随今上流放,又追随今上杀回大都,情分必然非比寻常。
既然他是为救驾而死,陛下对他生前喜爱的梅林上心,甚至特命户部派专人看护,也就无可非议了。
思及此,她便宽了心,扭头吩咐夏桃:“你推我去看看吧。”
正如夏桃所说,那片梅林真的离明瑟馆不远。没一会儿齐半灵就瞧见前头一整片已裹上厚厚一层白雪的梅花树林了。
三年前得知哥哥的死讯,齐半灵痛哭了一场,连着病了一个多月下不了床,人整整瘦了两圈,才慢慢走出对哥哥的思念。
如今看到哥哥曾经养在院子里精心呵护的梅林,齐半灵却是睹物思人,回想起当年和哥哥的点滴,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夏桃站在齐半灵身后,半点都没发觉齐半灵的异样,正要推着她再往前走呢,两人右手边忽然传来一阵轻轻踏过雪地的细碎的脚步声。
齐半灵瞬间绷紧神经,一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膝头的汤婆子。
夏桃也注意到了那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猛地转头去看,就见灯火阑珊处,一个颀长的身影自梅林深处而来。因是逆着光,并看不清他的长相。
齐半灵紧了紧手中的汤婆子。
这个陌生的身影不知为何却给了她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本就该是旧相识,相约一道来梅林赏雪似的。
没等那人走近,夏桃就已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警惕问道:“你是何人?不知道梅林不准闲杂人等来闲逛的吗?”
那人好似没听见夏桃的问话,照旧大步朝前走着。脚下靴子踏在铺上一层薄雪的泥地上,发出悉索的轻响。
单看他走起路来的气度架势,就不像是府里低头哈腰伺候的小厮。夏桃也不敢再质问了,屏着呼吸看着他朝她们走来。
他渐渐走近后,府中长廊边悬挂的廊灯慢慢勾勒出他的样子。
那人面若冠玉,二十六七的年纪,一双眼眸黯如深潭,随着灯火的摇曳而明灭不定。
本是光风霁月的相貌,人却带着股仿若从万千大军中杀将而来的气势。就算不看他身上穿的锦衣大氅,也能一视而断,此人必然是个人物。
立在齐半灵身后的夏桃手足无措起来。
这几年来,府中极少与大都权贵来往,况且今日除了来用晚食的大姑爷,并无男客来访。此人又显然不是府中管事小厮,到底是什么来头?
齐半灵却忽然开口了:“夏桃,快给陛下请安吧。”
全天下,能被称为“陛下”的,大抵也只有一人了。夏桃一愣,连忙跪伏在地,却不知如何开口请安,只好高呼万岁。
齐半灵又道:“陛下,请恕民女腿脚不便怠慢了礼数。”
适才夏桃提到梅林就栽在府中东门边,平日都由户部派专人前来养护,齐半灵就有些觉得奇怪了。可现下看到来人,再联系夏桃说的那些话,齐半灵几乎瞬间就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或许,从安排将齐折晖的梅林移栽到东门旁,又派专人前来看护,就是皇帝的意思。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