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
“元元,我们走。”
“等等。”
路景尴尬道:“就碰了一下手不至于吧?”
秦川抬起手,拿书卷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至于,跟我来。”
路景:“……”
他看了一眼路元,叮嘱道:“元元,你在这里等哥哥,别乱跑哦。”
路元乖巧点头,“好哦。”
还是那间熟悉的大书房。
秦川径直朝高大的书柜走去,那方向和上回一模一样。
路景无奈道:“不是吧,又要叫我看书啊?”
秦川转身,往他怀里丢了一个卷宗。
路景低头一看,“什么东西?”
“打开。”
路景一头雾水地打开,在首页开头看见了高祁两个字。
“这是……”
“高祁的卷案。”
路景虽然不关心朝廷的事,但经过茶园那一出,他也知道高祁是当朝首辅,或者说前首辅。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看完再说。”
约莫一刻钟过后,路景心情沉重地放下了卷宗。
这里面记录的非常详细,详细到连高祁当初还是书生时把一个女子诱骗进妓院都记录在内。
联想到方才在课室外听到的内容,路景好像有点明白秦川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个了。
但他没说出口,而是沉默地看着秦川。
秦川:“还要看罗承平的么?”
路景:“罗承平是谁?”
秦川:“高祁的心腹。”
路景摇头,“不想看。”
秦川也不勉强,把高祁的卷宗放回去,然后轻声道:“上个月,沧霞河工程因为二十万两工程款迟迟不到拖了整整一个月,民工们不满,闹事,镇压的时候被打死了好几个。”
“年初兖州雪灾,户部拨付了三十万两从江南购置粮食运往救灾,但经手的官员中饱私囊,最终真正购买粮食的银子不足五万两,兖州灾民饥寒交迫,死伤不计其数。”
“路景,大梁如今看着强大,其实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空壳子。”
路景蓦地抬起头,直视着秦川的双眼,“颜夫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川还没开口,他又抬手阻止,“算了你别说了。”
知道的多了也不是好事。
秦川面色沉静,“大梁需要好官,百姓也需要好官,你愿不愿意为百姓尽一份力?”
路景装傻,“我一个哥儿能尽什么力?我又不能去考科举当官。”
秦川:“你不能,但你的学生能。”
路景不说话。
秦川放轻了声音,“你心中有顾虑,可以告诉我吗?”
路景叹了口气,“我要好好想想。”
“好。”
散学回到家,路元饭都不吃,立刻从布包里摸出纸笔开始写作业。
他平日里虽然乖巧,但该偷的懒也是一点没少偷,这还是头一回这么积极。
姜氏惊喜道:“呦,咱家元元今日这么用功啊。”
“娘,”路元小表情十分严肃,“我以后要当个好官。”
姜氏摸摸他的小脑袋,高兴道:“成,那娘再去炒个菜,给你补补身子。”
“谢谢娘。”
姜氏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感慨,“还是读书好啊,这才几日就有个小书生模样了。”
一会儿路二回来,又感慨了一番,还玩笑道:“元元当了官,以后别人欺负咱家就有人给撑腰啦。”
路元重重点头,“嗯。”
路景默默叹了口气。
他只想做点好吃的赚点银子,让一家人生活好点,至于当夫子为大梁培养什么好官之类的,那是根本没想过。
但现在,他承认自己有点动摇了。
接下来两天,路景没有回秦川,秦川也没来催。
连白日里关胜来买钵钵鸡的时候都没提过这事儿,好像两天前的那段对话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就在路景考虑的时候,路大家那边又开始作妖了。
因为这事儿,路景索性也不再犹豫了,反正温馨有爱的田园生活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只有麻溜地带着一家人往上走,才能彻底远离这些垃圾人。
事情还要说回下午。
为了园子里那具尸体,王家爹迫于无奈,只能掏银子找了相熟的官老爷,官老爷可不跟他客气,连带着名单那事一块儿算,狠狠敲了他一笔。
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瘟神,王家爹一转身脸就沉了下来。
王进安慰他爹,“好歹茶园子还在咱们自个儿手里。”
说起茶园,王家爹脸色更难看了,“家里做工的现在全跑了个干净,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谁来收拾?”
“再找人就是了。”
“怎么找,咱家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