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凶手为何要她的命?
这一回她侥幸捡了一条命,那下一回呢?
亦泠越想越害怕,连谢衡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此时已近黎明,是夜色最为浓稠的时候。
亦泠侧卧向墙面,裹着被褥,又蜷缩着身子,谢衡之没让人点灯,便只能看见那道瘦弱的影子,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极轻地躺了下来,一如往常那般平躺着,宽大的床榻似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两人各自心知肚明,从不越界。
可今夜的亦泠一直在发抖。
即便程度很轻,他也能感知到。
谢衡之盯着漆黑的上空,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后侧过身去,靠近了蜷缩在被褥里的亦泠。
原本亦泠并未完全睡着,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中,时而坠入无止无休纠缠她的梦魇,时而又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勉强能睁开一点眼睛,入目的却是夜里无边的黑暗。
直到有人将她从后背揽入怀中,臂弯环在了她的腰间。
霎时如穷猿投林,恐惧尽散,沉入安稳的酣眠中。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刚过了辰时,天光还未大亮,林枫院里也点着几盏灯,婢女们早已在寝居外候着,远远便能闻见炉子上煎的药味儿。
亦泠难得比谢衡之还要早些苏醒。
只是当她睁眼,转动眸子,意识到自己竟睡在谢衡之怀里时,一时间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梦魇。
谢衡之的睡容向来斯文,亦泠只微微抬头,他的脸便近在咫尺。
亦泠霎时一动不动,耳边嗡嗡作响,连眼睛都不敢眨。
直到谢衡之温热的气息一遍遍拂过她的头顶,亦泠确定了,人也石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四肢才恢复了知觉,随机便尝试着不动声色地挪出谢衡之的怀抱。
谁知她刚动了一下,谢衡之便有苏醒的前兆。
亦泠立刻闭紧了双眼,连气儿都不敢出。
装睡于亦泠而言向来是一种煎熬,偏偏今日谢衡之下床洗漱更衣的功夫好像格外磨蹭。
没发出丁点儿声响,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存在。
好不容易熬到他要出去了,亦泠总算松了口气。
谁知谢衡之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道:“醒了?”
亦泠脱口便道:“没醒。”
“……”
屋子里的空气就这么凝滞住。
有那么一瞬,亦泠心想自己怎么不死在湖里算了。
谢衡之没再出声儿,但又好像轻笑了声。
总之,经历了这么一遭,亦泠着实没了睡意。等谢衡之出去后,她就隔着帘帐看着窗棂透进来的光影,一副厌倦了这个世间的模样,连眸子都懒得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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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之踏出寝居时,恰逢谢老夫人带着谢萱来看望亦泠。
“娘?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谢老夫人也有些诧异。
昨日儿媳妇落水昏迷是不假,但无人敢告诉这个老太太是谢衡之下水救的人。
是以她以为亦泠既然醒了,谢衡之便必会如常进宫上朝。
却没想到他这个时辰还在府里。
说话间,谢衡之伸手扶了谢老夫人一把。
摸到袖口衣料的瞬间,谢老夫人不答反问:“你今日不进宫吗?”
谢衡之:“今日就留在府里。”
“也好,想来你不在,亦泠心里也不踏实。”
谢老夫人又道:“我去瞧瞧亦泠。”
说完便探身要朝里去,谢衡之抬手将她一拦:“娘,她还在睡。”
谢老夫人立刻收回了腿:“那我便晚些再来看她。”
谢衡之本意是想亦泠多歇息,奈何他的妻子仰慕者实在太多。
母子俩前脚刚走,新的探望者便来了。
曹嬷嬷得了消息,立刻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居。
她的动作比往常还谨慎,一点儿脚步声没有,走到床榻前掀开帘帐,主仆俩猝然间四目相对。
见亦泠满脸的生无可恋,她又顺畅地放下帘帐,转头就走,一个字没说。
亦泠:“?”
就是来确认她是否还活着的吗?
“曹嬷嬷。”
亦泠叫住她,“可是有事?”
“噢,是这样。”
曹嬷嬷回头道,“太子妃娘娘来看望夫人了,不过老奴瞧夫人是不愿意见人的,这便去回绝了娘娘。”
亦泠:“……”
太子妃娘娘也敢回绝?
她掀开被褥要起身下床,并骂道,“你还不姓谢,少学那些不要命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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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全都怪我。”
沈舒方坐在亦泠床前的四开光绣墩上,丝绢掖着眼角,满面凄然,“昨日我若不急着先去了湖心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