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经历过冯妃一事,对彼此的本性其实有点了解。
姚美人不觉得邰谙窈对于高美人入住合颐宫一事能接受良好。
周嫔也不由得嘀咕:“钟粹宫不是挺好的么,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周嫔是真的想不明白,都知道仪嫔得宠,高美人住进合颐宫,难免会时常看见闻乐苑热闹,难道就不会觉得吃味?
要是搁周嫔身上,她才不会选择让自己堵心。
邰谙窈垂眸,她轻声道:
“调换宫殿,是上面决定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置喙的。”
三人话音刚落,就听见小松子的通传:“主子,高美人求见。”
邰谙窈不可能将高美人拒之门外,只能让人将她请进来,高美人披着鹤氅,她弯着眸进来,冲着殿内人行礼,笑盈盈地:
“嫔妾听说周嫔和姚美人都在,便也想来凑个热闹,还请仪嫔不要怪嫔妾不请自来。”
周嫔小声嘟囔:“怪不怪的,你都来了,还能将你撵出去不成。”
周嫔惯来是管不住嘴,当初邰谙窈和她才相识时,也被她当面吐槽过数次。
高美人一顿,有点无措地看着三人,梢芝扶着主子,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周嫔。
邰谙窈拉了周嫔一下,她让高美人起来:“周嫔惯来口直心快,高美人不要放在心上。”
高美人不由得抬了抬眼。
口直心快?
换句话说,就是她们都是这样想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言。
邰谙窈仿佛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她让人给高美人搬来了圆凳,她话音轻柔软糯,透着点江南女子的温柔小意,叫人不舍得对她语重半分。
高美人还是坐下了,好像根本没听出什么。
邰谙窈和姚美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位高美人是个能忍的。
就是不知她贴上来是要做什么了。
邰谙窈拨弄了下杯盏,姚美人意会,她轻声细语道:“高美人来自并州,听说并州的风水人情和京城大有不同,你陪着太后入京,结果却成了宫妃,想来高美人和贵府也是措手不及,不知高美人能不能适应京城?”
并州较京城还要在北方,冬日时都是寒冷干燥,其实和京城气候都要差不多。
姚美人话中含义也不是真的关心高美人,而是重点在措手不及四个字上。
高美人入京的目的就是进宫,众人都心知肚明,偏姚美人要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罢了。
这点话,对于高美人来说不痛不痒,她垂眸道:
“皇上忧姑母平日孤单,才让嫔妾留在宫中,并州冬日寒冷,倒是京城暖和一点,嫔妾很喜欢京城的气候。”
她话里话外都是她能留在宫中,全是倚仗太后,仿佛她留在宫中就是为了陪太后一样。
如此一来,若别人真的信,她也能少掉许多因她乍然入宫而招惹的麻烦和嫉恨。
毕竟,众人对她不满,最终的原因还是怕她分宠。
如果她不得宠,那么即使她家世再好,众人也不会在乎,就如同对待周嫔一样。
但,邰谙窈不信。
高美人搬入合颐宫这一举动,就已经说明了她不是没有野心。
周嫔不着痕迹地撇嘴,她插话:“但钟粹宫不是离慈宁宫更近么?”
当真是为了陪太后才入宫,还费周折地调换宫殿作甚?
高美人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姑母疼惜嫔妾,怕嫔妾初来乍到没人说话,想着仪嫔也才入宫不久,应当能有些共同话题。”
周嫔心底腹诽,谁和你有共同话题啊,真是没眼力见。
邰谙窈拉了一下周嫔,周嫔忍住了没有再说话,直到午膳时,三个人才前后离开。
见人都走了,绥锦才唏嘘道:
“她真是能忍。”
主子和周嫔三个人的抵触就差摆在明面上了,偏偏高美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面不改色地在暖房内待到了最后。
高美人才出了闻乐苑,梢芝就忍不住了:
“她们太过分了!”
根本就是合伙排挤主子!
梢芝替主子觉得委屈:“主子今日就该和太后告状的,您不忍太后操心,倒是叫她们觉得您好欺负了!”
梢芝想起出来时,绥锦给周嫔和姚美人一人拎了个小锦盒,她不由得呸道:
“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她们了,真是没骨气。”
高美人给吵得头疼,她训斥:“够了!”
她不是瞎子,梢芝能看出来的事,她当然也能看出来,不需要梢芝重复提醒她。
梢芝脖子一缩,察觉到主子平静下掩埋的冷意,她不敢再说话。
高美人进了常乐轩,她看了眼沙漏,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说:
“准备好晚上要换洗的衣裳。”
梢芝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犹豫地问:“……皇上会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