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忽然抽痛。
贺炤从久远的记忆中抽离,按了按太阳穴,暗骂自己又想这个做什么。
即便帝王之位带给了贺炤太多的痛苦,可他也无法舍弃,他还有仇没报,还有恩没还,他不可以倒下。
所以他必须在这璀璨的黄金牢笼中继续忍耐下去,不得有怨。
近日贺炤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习惯,便是在疲惫或是心情烦闷的时候,拿出乔曦送给他的香囊,嗅闻其散发的幽幽香气,好似心绪也会变得平静。
此时,贺炤又拿出了香囊,放在鼻尖。
每每看见香囊,贺炤情不自禁会想起乔曦。
贺炤挺喜欢乔曦的,就像是小时候喜欢那只小兔一样。
与乔曦在一起的时候,贺炤感到很舒心放松,不需要绷着,不需要时刻记得自己帝王的身份。
原本贺炤想要给乔曦一个官职,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无论以后自己会不会立后、会不会有妃嫔,乔曦都会在自己身边。
贺炤会把财富、名誉全都捧给他,让他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但是乔曦走了。
一场大火烧尽了囚禁他的宫殿,鸟儿远走高飞。
贺炤甚至还没来得及许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也没来得及给他一辈子也挥霍不完的金山银山。
他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走了。
不留恋高位,不留恋钱财。
……也不留恋自己。
一切仿佛只是贺炤在自作多情。
所以贺炤生出了恨意,他发誓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把乔曦抓回来,他要亲自问乔曦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过。
然后,无论乔曦回答是或否,贺炤都会把他杀了,割下他的头发,放入随身的香囊中。让他就这样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永远陪着自己。
他会让这个弱点,陪着那段短暂如幻梦的记忆一起,埋入深黑的土壤。
贺炤眼中闪烁着杀意,手心不自觉攥紧了香囊。
忽然,掌心被什么小而圆的硬块硌了一下,贺炤恍然回神。
是香囊里的东西。
按理说香粉都是磨得极为细腻后才会放入香囊的,怎么会硌手?
贺炤很快明白过来,是乔曦留了特别的东西在里面。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贺炤想要立即打开香囊。
可香囊的收口是被针线牢牢封死的,如果用蛮力打开,整个香囊都会被扯坏。
贺炤在书桌上寻找起来,很快找到一把剪刀。
他拿起剪刀,小心挑开了收口的线头。
香囊被完好无损地打开。
在扑鼻的香粉之间,贺炤找到了两颗红豆,以及一张卷成筒的小纸条。
贺炤不明白乔曦在里面放两颗红豆是为何。
没有多想,他接着展平了纸条。
上面是乔曦的字迹,贺炤认得。
纸条上写了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
紫宸殿的小宫女接到晏清公公的吩咐,去给陛下添茶水。
小宫女走进殿内,把自己的声息压到最小,尽力不打扰到陛下。
可等她走近之后,却发现陛下手中捻着一颗红豆在愣愣出神。
小宫女难免疑惑,陛下是想吃红豆了么?要不要给晏清公公说一声,叫御膳房上一道红豆做的点心?
当然,这些想法小宫女只敢在心里有。
面上她依旧屏息凝神,悄悄拿走了陛下身边的茶盏。
不过她到底是个大活人,贺炤不可能当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只听见贺炤忽然出声:“去拿点针线过来。”
小宫女眼睛一扫,看见了桌上敞了口子的香囊,机灵地问:“陛下是要缝补香囊吗,交给奴婢来做吧。”
不料贺炤摇了摇头,坚持道:“去拿针线吧,朕想自己试着缝一下。”
小宫女心惊,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要做这种女儿家的功夫?
但她不敢置喙,赶忙端着茶水下去找针线了。
·
从山寨逃出来之后,乔曦与断指张在山林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在树木掩映中发现了一间猎人小屋。
断指张当即停下,对乔曦说:“天冷夜深,不宜赶路,我们借此地休息一会儿。”
乔曦面露担忧:“万一山匪醒来后追上怎么办?”
断指张眺望夜空,说:“要下雪了。若是继续赶路,很有可能会遇见大雪,更危险。”
“而且老夫选的不是寻常下山路,山林幽深,他们追不上来的。”
古人以农为生,靠天吃饭,乔曦相信断指张观察天气的能力,便没有继续反对,与他一同进入了猎人小屋。
屋子小而简陋,但令人惊喜的是中央有一块预留用来生火的空地,还有几块柴火堆放在墙角。
断指张动作熟练,开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