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刑官呆若木鸡。
甚至刽子手都僵住了动作。
监刑官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刀下留人!”
监刑官踉跄几步,跑了过来:“你、你!你莫不是疯了,你可是男子,男子如何怀胎!”
乔曦吞了吞口水:“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大人怎能笃定男子不可怀胎?”
监刑官看着乔曦即便沾满血污仍旧熠熠生辉的双眸,竟真的犹豫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来说,监刑官必定当做笑话,该杀还是杀了。
可眼前之人,是曾经名满京城的才子乔晖,从小聪颖,入宫做皇子伴读,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皇子。如果说他和当今圣上有点什么,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那可是龙子啊!
就算是假的,也不该他一个小小监刑官做主,必得报告圣上才行。
“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做不得假,本官现在就要禀告圣人,到时候再加一个欺君之罪,只怕连你的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说完,监刑官赶紧提着官服,骑上马,径直入宫。
乔曦跪在原地,不为所动,反正乔家并不是他真正的家人,即便连累了,他也不在意,何况乔家人一点也不无辜。
底下百姓不料想能见到这样一场大戏,当即如热油入滚水,沸腾起来。
“男子怀胎?天下岂有这般咄咄怪事?”
“估计是吓疯了,胡言乱语吧。”
“倒也不一定是胡说,从前圣祖时期便有一名皇子生母不详,坊间传闻是男子所生吗?”
议论如风拂过乔曦的耳畔,他沉默不语,实际上脑中已想过无数脱身之法。
等监刑官回来,他的欺君之罪便板上钉钉,到时候只怕是无法落得斩首这般痛快的刑罚了。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装疯,他记得古有法律,疯癫者杀人不偿命,不知道这本小说里的架空时代有没有类似的法条。
实在不行,他便胡乱攀咬官员贪腐罪状,他看过的十几章中,有提过太后母家旁支的小官收受贿赂之事。
大庭广众之下,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官府不敢堂堂正正杀自己。
多了思考的时间,乔曦便想出了不少转圜之法,就算待会儿欺君之罪下来,他也不怕了,债多不压身么。
监刑官这一去,直到夕阳西斜还未归来。
乔曦放下心来,午时已过,无论如何他都要等明天才会被砍头了。
乔曦身边的其他犯人已经被挨个儿砍了头。
看见身旁血流成河,乔曦在心中暗叹,果真是暴君啊。
乔曦靠胡言乱语逃过一劫,其他犯人不是没有心动的,但听见监刑官说罪加一等连累家人,他们也都打消了心思。
说到底也因他们心中有鬼,自知有罪,不像乔曦能够理直气壮为自己的生命豁出去拼一遭。
午后围观的人已经回去吃了晚饭,回来看,发现乔曦还跪在这儿没死。
百姓们啧啧称奇,还是头一回有人临上法场了逃过砍头的,都想看他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终于,大道尽头马蹄扬起飞尘,监刑官手拿圣旨回来了。
“圣旨到!所有人跪下接旨!”
围观百姓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监刑官从马背上下来,打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工部侍郎之子乔晖,身怀皇嗣,沐泽圣恩。着暂免刑罚,择日接入宫中,以待诞下皇子,再行定罪。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高呼。
潮水般呼喊之中,乔曦呆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那皇帝,信了自己的鬼话?
监刑官指挥刽子手砍断乔曦身上的绳子,将圣旨递给他。
“乔公子,接旨谢恩吧。”
乔曦生涩地磕头:“草民……谢恩。”
监刑官凑到了乔曦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陛下还有一道口谕,要本官转告乔公子。”
“什么?”乔曦魂不守舍地问。
监刑官清了清嗓子:“陛下说:‘他既然说怀了朕的皇子,那就接进宫来,让他生,若是到时候生不出来,凌迟处死。’”
乔曦:“……”
哦豁,他拿什么生。
乔曦活了下来,成为大衍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上了法场还全须全尾回去的犯人。
因着圣旨宣乔曦择日入宫,他连刑部大牢都不用再待,脱了枷锁就乘坐马车送回了乔家。
乔家人已知悉法场上发生的事,诚惶诚恐站在门口迎接。
马车停住,乔曦掀开帘,探出身来,看见了眼前站着的乔家人。
为首的一男一女衣着锦绣,想必就是他在这个书中世界的便宜父母,乔老爷乔盛,与乔夫人赵氏。
乔老爷中等身形,瘦骨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