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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川十子(下)(1 / 2)

他的女孩,是个可怜的小孩。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年龄,只会用一双懵懂的眼看着你,干干净净的站在山脚下,沉棠不禁想,若是她被野狼叼走,大概也会被当成狼崽喂养长大——但是女孩先遇到了他,被他抱在怀里带上了山,圆滚滚的,像是那种粘牙的小团子。

他从小到大从未想要过什么东西——小时候没那个能力,捡剩饭吃才能勉强活下来度日,长大后被师父收养,又因为自己隐藏的妖兽身份处处小心,也导致他年龄越大便越封闭内心——了解他真身的人越来越少,为了自己的一个谎扯了无数的谎,而现在他忽然发觉,道界,亦或者清流宗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接受他是只妖兽的这个事实。

于是他隐藏真型,选择走入嘈杂人群,即使他对人类在年轻时还是避而不谈的存在。

他对人类抱有最原始的那一份恐惧,在生养他的国度,人族就是高贵的压迫者,他的母亲被家主关着当做禁脔享用,而家主年老无力后便传继给家主儿子,再传给孙子,重孙……哪怕现在回想起来,沉棠还是会感到一阵颤栗,大概是内心深处的恐惧,而之后师父和师妹倒像是特例,到了清流宗他的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好,被排挤被孤立又或者被威胁着交出去……害怕人,却又不得不接触人,他行为做事便更加冷漠避世,万求自己不要在这世间留下一点痕迹。

但孩子是无罪的,所以在把云初捡回来时,沉棠最开始的计划是养叁年再送去分宗门,这样也就不用过多照拂,结果叁年之后又叁年,初初从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路变成拉着衣袖,乃至有一日风有些大,她犹豫良久才牵上了他的小手指,肉乎乎的掌心实在是柔软温暖,于是沉棠也没有甩开,只是调整了方向,帮小娃娃挡住了有些大的劲风。

初初是不一样的。初初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的生命中注定该有他的位置,正如他的童年给自己造成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他占据了初初的整个童年——然后初初拔出了那把剑,生活中突然插入了第叁个人的足迹。

“我记得你,”彼时,万年的剑灵挑眉,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爱下棋那个小屁孩……现在都当上掌门了,可以啊。”

他对待镇宗宝剑还是很恭敬的态度——毕竟如果弟子无缘,最后这把剑的归属者将会是他,但他在那一刻竟然对这上古名剑产生一阵恶意。

如果被选中的人不是初初,如果那日初初没去观赛,没被牵扯进来,初初依旧是他身后躲着风雨的小女孩,而现在拿了这剑,她就必须去面对比劲风更烈的风暴,必须成长,必须远走高飞……

在修补完最后一道屏障时,沉棠才恍然惊悟,他对承影其实是有着一份深切恨意存在的。剑灵虽然口无遮拦,但性子总是比他更活泼些,也比他更懂得怎么把一棵原木雕刻成型,久而久之,初初便更加亲近剑灵,总是被带走失踪,只有晚上要休息时才被放回来与他相处,而这一点晚间相处的时间也被那日的床上失控性事打破而分居。他的救赎,那个小小的孩子终究是没有抓住。

他不懂人类,也不懂自己充盈着的情感,骤然空虚的生活究竟为何,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再一次进入她的生活。如果他在曾经说出了心里的话,初初会不会停下脚步等一等他……会不会结局有所不同。

但他没有回到过去——他依旧在某一日出门后遇到了天道之子,然后,他与初初的长夜便由此降临。

……要是忘掉,是不是就不会再为之苦痛。

若是初初忘记一切……会不会还是那个乖乖待在他的身边,躲避风雨的乖孩子。

沉棠的思绪被迫打断——他远远的望见了那个擂台,他本来对此不甚在意,如果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不是如此的眼熟,犹如记忆中那轮早早坠下的月,女孩以相似的姿势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被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压制,脆弱的脖颈毫无知觉地暴露人前。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对他的女孩,做什么。

差距还是太大了些,云初有些无奈地躺在地上,体力跟不上了,即使知道这时候该撤左脚,腿部也酸痛得无法动弹,所以她索性躺倒在地,用剑本身的拨动去抵御招式,若是现代些的话语,看起来蛮像摆烂——这样固然可以勉强防守,但却失去了一切进攻手段,更何况她的手臂也很快就要挥不动,这场比试的结局已然明了,她战败退场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很快,云初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人明显是在用内力震她,剑修注重体术而轻内力,但云轻是十项全能,大慈大悲完美大女主,内力相对于她这么个干涸的枯井,自然如大海般广阔……她倒是能想到云轻急了,但确实没想到她用阴招,云初措手不及,被一掌打在胸口平移了几厘米,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沫。

她本身是一个背对着场下的姿势,咳出的血沫被她抓在手里,便不会有人看清。她用手背擦去嘴角边的血迹,将将接下一记直断气喉的剑招。

大抵是一些滤镜作用,就连她脱力倒下,也会有人看出游刃有余,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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